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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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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9章

宋元若不急著開口,反問道:“你就不懷疑我是假冒宋家之人?”

宋冬悠楞了下,繼而笑說:“膽敢冒充宋家天驕,進我宋家地盤為非作歹,老娘一刀剁了那雜碎!”

話雖玩笑,卻是警告。宋冬悠即便知道宋元若這人不可能作假,但若真碰上那萬分之一的可能,她言出必行。

宋元若放心了,這才是晉城宋家家主該有的姿態。

遂開口道:“我出宗門歷練,游走各地山川。大約在半年前,在南海火山口附近發現了一處半廢的陣法,陣法被人強行破開。此陣為狩獵陣,以關押獵物之用,我不知是誰在那裏設下此陣,但陣法內尚有氣息殘餘,我嗅到一絲魔氣,心中不放心,便一路追查……”

宋元若這半年走過許多地方,卻一直圍繞追蹤魔氣一事,從南至北,每每快要追到之時,那魔物就好似長了眼睛一樣,再次飛速逃竄。

“前幾日,我陣法造詣有所突破,終於再次追蹤到魔氣濃郁根源,便細細尋之,最後追到了晉城。”

“那魔物被我發覺,化作人類修士在城內隱匿逃竄,我追捕中一時不察,誤闖比試臺……”

宋冬悠沈思片刻,又問:“依你之言,那魔物還留在晉城?已能化形,至少金丹修為,緣何被你築基修為追的無反抗之力?”

宋元若:“我也疑惑不解,但那魔物的確能夠化形,是我親眼所見。”

兩人之間的對話都是通過神識傳音,表面上看來,彼此之間不過一場無聲息的眉眼官司。至少從宋元喜的角度來觀察,是完全看不懂的。

可即便再好奇,宋元喜也沒當場吱聲,反而越發乖巧坐好。

不急,若真有什麽秘密,回頭私下裏問元若就好了,弟弟對他從不隱瞞。

宋冬悠向宋元若再三確認魔物的存在,得到對方肯定的答案,便急匆匆離開,直奔老對手徐家。

比試臺比鬥,徐宋兩家家主都不會出面,這是大家族的底氣。是以宋冬悠一逮一個準,進了徐家後很快就找到徐家家主。

徐家家主徐天望正在小憩,心中美滋滋想著家族比試之後,又十年的晉城大半資源到手,屆時該如何分配,才能不斷壯大晉城徐家。唯一的孩子天資傲人,竟是單土靈根,徐天望自兒子拜四方城城主為師後,壓抑多年的野心重新勃勃燃起。徐家主家沒落,他們晉城徐家,未必不能取而代之……

算盤正打得響,一道淩厲的疾風迎面呼嘯而來,徐天望本能躲閃避開。

睜眼瞧,竟是死對頭宋家!

“宋冬悠,你發什麽瘋,竟然擅闖我徐家,挑釁不成?”

徐天望從不敢小瞧宋家家主,宋冬悠這女人耍得一手好刀,是個蠻橫不講理的刀修,當年死在那把刀下的亡魂,沒有一萬也有幾千。

宋冬悠作為宋家旁支,實力堪比宋家嫡系。

“徐天望,我有要事找你商量。”宋冬悠開門見山,直言:“晉城有魔物入侵,修為估計不下金丹,我們需趁早防範。”

“噢?那依你之言,又該如何防範?”

“立即停止晉城各家族比試,集中全部戰鬥力,一方面展開地毯式搜索,尋找隱匿的魔物;另一方面抽調人手,護送晉城百姓速速離開,同時開啟晉城護城大陣……”

宋冬悠羅列一二三,說的有條有理,對面之人也細細聽著,可神態卻是悠然,毫無緊張之色。

半晌,她反應過來,“徐天望,你耍我樂子?!”

徐天望哼笑一聲,眼神頗是不讚同,“宋冬悠,咱們也算老對手了。說句難聽的,你一撅腚我就知道你想拉什麽屎,如今家族比試已進入白熱化階段,再過半個月就能分出勝負。現在叫停?那晉城資源又該如何分配?以眼下的比試勝負來分?那明顯是你們宋家占優勢!

“你……”

“宋家持久力不行,我徐家卻是能厚積薄發,越是往後我們的贏面越大。宋家主,我勸你莫要耍這些小心思,晉城護城大陣沒有異樣,魔物如何能入侵,簡直無稽之談!”

宋冬悠氣極,卻還是忍著耐心繼續說:“我宋家子弟追蹤魔氣根源到晉城,親眼看見魔物化形,且一進晉城就消失……就在那比試臺附近。徐家主莫忘要了,比試臺下連接著的,可是天塹。”

天塹裏關押的是什麽,晉城其他家族並不知曉,但是作為老牌家族的宋徐兩家,卻是一清二楚。

滄瀾界天塹,乃是萬年前人魔大戰遺留下來的時空碎片,為防止魔族反覆,由那時的各大勢力中修為最高者聯合封印。之後為加固封印,每千年一個輪回,各大勢力都會派人前往。

而後各大勢力分散,逐漸演變成三大宗和四大勢力,各處天塹也按照地域劃分,各自守護。

晉城處於四方城管轄之內,按理說不該由宋家操心天塹一事,但宋家千年前在此處天塹得了機緣,為還因果,便派宋家人在此守護。

“徐天望,你們晉城徐家如今也算依附四方城,此處天塹若不安定,讓魔物得以進入,你們徐家可擔得起後果?”宋冬悠直接質問一句。

徐家家主神色一凜,面上卻依舊無所謂,“若真是魔物入侵,我徐家自當義不容辭守護。但你也說了,晉城乃四方城所管轄,若有異樣,那邊必定會派人過來。如今只是你憑空猜測,我不會因此暫停家族比試。”

“徐天望!”

“你們宋家若膽小,大可主動退出比試,開啟護法大陣,一大家子縮起來保平安。”

“徐家主,好得很!”

宋冬悠冷冷凝視許久,轉身甩袖離開。

“家主!家主!不好了,宋家人闖進來了……”

宋冬悠剛走,徐家仆役慌張高喊朝徐天望奔來。徐天望只揮揮手讓人退下,自己則是轉身去了秘地。

另一邊,宋元喜也從弟弟口中得知魔物入侵一事,他第一反應就是害怕,趕緊上前檢查宋元若的身體情況。

“魔氣那玩意兒一旦入侵修士,不死也殘,若是神識被蠱惑,入魔也是可能。元若,你才築基就敢一路追蹤魔物,你不要命啦?”

宋元喜對魔這種東西十分抵觸,無論是原書中淫.魔對惡毒女配的控制,還是後來魔族在滄瀾界肆意作亂,那種沒有神志的東西,一切行為憑著本能。而魔的本能,便是嗜血!

滄瀾界史書亦有記載,萬年前人魔大戰,人類一方數以百萬計的修士隕落,差點使之傳道中斷,可見魔族之恐怖囂張。

宋元若已經築基多年,修為比兄長高一大截,但是對方完全沒有顧忌,只一門心思關心他的安危。那自然流露出的急切神態,使得人心裏火熱熱的。

“哥哥,我沒事。那魔物似乎很懼怕我,並不敢輕易近我身。”宋元若坦然讓兄長檢查,只輕聲解釋。

宋元喜得知魔物不敢侵襲弟弟,這才心安。

又想到什麽,急忙問道:“那宋家主可是知道了?她這麽急出去,是去想應對之法?”

“應當如此,我追蹤那魔物到比試臺附近,那東西就消失無蹤了,便是連殘餘氣息都捕捉不到。如此一來,只能倚靠晉城各大家族相幫。”

晉城大家族就兩個,除了宋家就是徐家。

宋元喜兩兄弟都猜測,宋冬悠急忙離開,是去找徐家家主商量魔物入侵一事。宋元喜甚至玩笑說,家族比試恐怕要暫停了。

然而事情只猜對一半,宋家家主宋冬悠即刻下令,主動退出家族比試,所有宋家子弟返回,如無必要,不得外出。違令者,逐出家族!

而後,宋冬悠與宋家各長老展開密談,商量如何應對魔物入侵一事。

宋家長老因主動退賽一事而有微詞,但聽宋冬悠說起魔物入侵,便再也顧不得這些瑣事。

“家主,可是千真萬確?”一位宋家長老急切問道。

宋冬悠神色嚴肅,緩緩點頭,“我已仔細勘查過比試臺,確有魔氣殘留,天塹那邊護法大陣如今由徐家看守,我並不知具體詳情,但我猜測,應該已出現異動。”

她對晉城進行地毯式搜索,竟然都尋不到那魔物的蹤影,晉城護城大陣未有異動,便說明魔物未出。那真相有且只有一個,魔物不知使了什麽法子,鉆進了天塹。

“天塹另一面本就是魔族之地,時空碎片源源不斷溢出魔氣,那魔物若是在天塹內吸收足夠多的魔氣,只怕後果不堪設想。”

宋冬悠此話一出,所有人都是倒抽一口冷氣。

“家主,此事幹系重大,必須聯合晉城各大家族一起協商,尤其是徐家,那天塹護法大陣……”

那長老話未說完,宋冬悠直接一聲冷哼,“徐天望那老東西,還做著美夢呢!他執意要繼續家族比試,為了那點子資源,竟是冥頑不靈!”

“那可如何是好?我們沒法勘察天塹情況,對於魔物的動向很難掌控啊。”

“我已聯系主家,但遠水解不了近渴,眼下我們須得自我防範。”宋冬悠說著一頓,想到什麽又下令,“抽調兩支宋家小隊,分批護送晉城百姓離開。”

晉城內除了修士,絕大多數生活的還是普通凡人,他們手無縛雞之力,若魔物作祟,便是首當其沖。

宋冬悠一條條命令下達,宋家從長老至下,每個人都開始連軸轉,便是宋元喜都不得閑,被安排了相應的工作。

他負責的事情還算輕便,去城中各大宋家店鋪收取賬本,核對之後暫關店鋪。

宋元若想要陪同前往,結果卻被宋冬悠抓去當勞力,研究天塹陣法去了。

“哥哥,你一個人當心些。若有任何不妥,直接使用萬裏傳送符。”宋元若臨走前不忘再三叮囑,宋家其他子弟他顧及不暇,但親兄長卻是必須要確認安全的。

所幸他娘給他們兄弟二人都準備了萬裏傳送符,由此符在,保命不成問題。

這也是宋元喜的底牌之一,是以走出宋家去各店鋪對賬,心中並無太大的恐懼。

轉了五個店鋪,正要去第六個時,宋元喜遇上了個老熟人,也是玄天宗的同門。

“徐師姐?你怎麽在這兒?”宋元喜見到徐雅茵有些意外,因同門之誼,忍不住上前小聲道:“徐師姐若無要事,還是速速離開晉城為好。”

“為何?”

“晉城有魔物入侵,此處不安全。”

徐雅茵還想再問,對方卻是不肯再說了。宋元喜只笑瞇瞇搖頭,“徐師姐,說太多就沒意思了,你自己保重。”

話落,人已經閃進鋪子裏。

徐雅茵外出閑逛,沒想到會遇到同門,更沒想到會聽到魔物一事。

滄瀾界修士自修煉起,便與魔勢不兩立,兩者敵對,已經到了一見面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”的程度。

徐雅茵對宋元喜了解不多,但她願意相信同門,遂趕緊回家報告情況。然而家中長輩卻是沒反應,甚至讓她不要大驚小怪。

“家主,魔物不是等閑之輩,若晉城真的混入魔物,我徐家子弟危險!”

徐雅茵急切上前,又說道:“我那同門雖不知從哪兒了解到這情況,但是他父母在玄天宗都是金丹長老,地位非一般弟子能比,我想他還不至於對我撒謊。家主……”

“晉城歸四方城所管轄,和那玄天宗無甚幹系!”不知哪個字眼惹怒了對方,迎接徐雅茵的竟是一頓怒吼。

徐天望一吼完便心中不自在,這孩子是他大哥唯一的血脈,他答應他大哥要好生疼愛的。

“雅茵啊,二叔不是故意罵你,這事情實非你一個孩子該摻和,不如……”

“我去找族老!”徐雅茵不再糾纏,轉身欲要求助他人。

徐天望眼疾手快,直接把人定住,臉色沈下去幾分,“你何時學會背後打報告的伎倆,我當初可沒這麽教你,定是去那玄天宗學壞了。”

“二叔,我沒有!”徐雅茵急聲反駁。

徐天望壓根不聽,直接下令道:“把二小姐送回別院,好生看著,沒有我的允許,誰也不準擅自解開禁錮。”

“二叔,我不服!我要去找族老!”

“族老正在閉關,沒工夫關心你那勞什子的小事兒。”

徐天望話音未落,一道渾厚的聲音忽然響起,由遠及近,不過眨眼間就出現在大堂門口。

“族老!二叔偷偷綁我!”徐雅茵看到來人,激動極了。

徐家族老口中默念,打出一個念訣,徐雅茵身上的束縛瞬間消失。他慢步走至徐天望跟前,緩緩說道:“老朽不才,閉不得死關,如今正好得空,願聽小輩念叨嘮嗑。”

徐天望欲要開口,徐家族老直接略過,目光和藹看向身旁小輩。

“你是徐天欽的孩子吧?我記得當年你父親把你送入玄天宗,一轉眼幾十年,怎得有空回晉城來?”

徐雅茵很是激動,“族老,你竟還記得我父親?我隨宗門師兄出外做任務,任務已完成,正巧路過晉城,遂暫作停留,想要回家看看。”

“如此念情,甚好。”徐家族老很欣慰,又問:“之前為何事爭執?你又想告知我何事?”

“我……”

“徐雅茵!”徐天望忽然喊了聲。

徐家族老直接一記冷眼過去,拂袖將人帶到跟前,隔絕了徐家小輩和徐天望之間的視線。

“莫怕,有老朽在,誰也不能奈你何!”

徐雅茵本就不怕,她存了心一定要將此事告知,如今徐家族老護著,更是仔仔細細把事情講述清楚,連著宋元喜這人在玄天宗的身份,也帶過一兩句。徐家族老聽完,稍作思慮,直接喊來親信,詢問宋家如今是何作為。當得知宋家已經將大部份子弟叫回,主動退賽,並開始收攏店鋪時,他的心驀然一沈。

大事不好!

“快!趕緊召集所有徐家在外子弟,除非十萬火急之事,所有人立刻返回家族!”

徐天望不以為意,“族老,不必如此大驚小怪,這定是那宋家的陰謀詭計。宋冬悠那女人,早些年蠻橫強勢,如今卻是精明的跟耗子似的,鬼主意一堆一堆,這幾十年我徐家風頭蓋過宋家,她肯定憋著壞呢……”

“渾話!”徐家族老呵斥道:“宋家家主乃有謀之士,豈會鼠目寸光。”

“族老這話什麽意思?她宋冬悠是有勇有謀,合著我徐天望是小人?族老,咱們才是一家子,你怎麽胳膊肘往外拐!”

徐天望說著又擺證據,“宋冬悠口口聲聲說天塹護法大陣有異動,我當天就派人過去查探,結果什麽事兒也沒有。天塹既然無恙,晉城護城大陣在此,何懼魔物!”

徐家族老卻是皺眉,“天塹護法大陣日日変化,你前幾日所查並不能代表今日無事。再者,你可是親自過去查探?若只是派幾個煉氣期小輩過去,又能查出什麽所以然來?”

徐天望依舊自我堅持,“我說無事就無事,我怎會拿整個徐家開玩笑!若天塹護法大陣真有異動,被那宋冬悠說中,那我,我就……”

“你待如何?”

“我就把眼前這張桌子給吃了!”

為表決心,徐天望簡直豁出去了。

然話音剛落不久,兩個築基期的徐家小輩急匆匆趕來,他們是護送似龍進天塹之人。

“家主!不好了,我等護送似龍進天塹,回程途中察覺生門異樣,遂留下一探究竟,誰承想整個護法大陣出現了裂縫。”

“那裂縫很細微,被生門以生機時時掩蓋,若不是我們專門學過陣法,差點就被蒙蔽過去……”

兩人你一言我一句,等話說完,才驚覺堂內除了家主,竟然還有多年未出的族老。而家主那臉色,可謂是難看之極!

徐家族老指著眼前桌子,說道:“上好的紫檀木所制,重約三百斤,你打算一次性吃完還是分一日三餐食用?”“族老……”徐天望神色尷尬,一張老臉漲得通紅,“口誤,一時口誤。”

“我看你並非口誤,而是得意忘形,失了初心!”徐家族老收起笑容,忽然冷臉。

徐天望頓時一哆嗦,這位族老不僅修為比他高,輩分更是高他兩截,若論親,自己還得喊一聲“叔爺爺”。

“族老,我一心為徐家,怎麽可能會有其他心思。”

徐天望的解釋在對方聽來完全沒公信力,徐家族老反而一語戳破,“你捫心自問,你為的是整個徐家,還是你自己的徐家?”

“族老,我……”

“滄瀾界不缺天才,然只有成長起來的才能真正擔得上天才之名。在此之前,一切皆是枉然!”

“那孩子如今還小,事事還得仰仗本家,徐家更應謹小慎微,步步為營。”最後一句,徐家族老直接神識傳音。

徐天望振聾發聵,遙想這些年的得意行為,越想越是後脊背發涼。

“族老,天塹護法大陣有異,徐家便不能坐視不管。”

徐天望很快回神,分清輕重緩急,依次下命令。首先暫停各家族比試,將魔物入侵一事快速傳達,讓各大家族盡早做好防備;其次便是召回在外的所有徐家子弟,如有必要隨時開啟護法大陣;最後擔起徐家該負的責任,聯合各家族組調小隊,護送晉城百姓安全離開。

命令一條條下達,很快被底下人執行,徐天望忙的腳不沾地,先前那些飄起來的小心思直接無暇考慮。

徐家族老看著上下一心的徐家,心中甚慰,但還有一事,他不得不提。

“族老有何話,但說無妨。”徐天望義薄雲天。

“還請家主主動前去宋家,和宋家主握手言和,共商除魔一事。”

徐家族老話一出口,徐天望臉色就很微妙了,讓他去和宋冬悠道歉?這事兒比殺了他還難受!

“今日為除魔共舉,徐家放下兩家私人恩怨,主動前往宋家負荊請罪。他日還晉城安寧和平,百姓安居樂業,便是一段無上佳話!屆時誰不說一句,我徐家家主有勇有謀,敢作敢當!”

徐家族老慣會戴高帽,將自家家主那點心思琢磨的透透的,徐天望暢想一番被晉城百姓人人愛戴,而這份愛戴更是有助於日後發展壯大徐家,便是什麽都無所謂了。

“大丈夫能屈能伸,老子豁出去了!”徐天望一番心理建設,直接帶人奔赴宋家。

宋冬悠正在糾結該如何查探天塹一事,就聽底下人來報,徐家家主來了。

見著徐天望,宋冬悠直接嗤笑道:“怎麽,當年那一刀還不夠給你長記性?又來我宋家做什麽?”

徐天望深呼吸,再呼吸,努力平覆自己心情。然後眼睛一閉一睜,沖著眼前人直接作揖,“宋家主,先前多有得罪,還望海涵。今日某親自登門謝罪,還望宋家主不計前嫌,徐宋兩家攜手並進,一同除魔。”

“晚了!老娘現在不想和你合作。”宋冬悠直接回懟一句。

話音剛落,急匆匆趕來的宋家長老卻是熱情,直言宋家已召集數名陣法師,隨時可去天塹一探究竟。

“徐家主見諒,我家家主近幾日為魔物操心勞累,脾氣稍微大了些。”

“我瞧著脾氣不是一般的大,吃炮仗了吧。”徐天望被懟的同樣不爽快。

然一同前來的徐家長老卻是笑容滿面,和宋家長老開始商量兩家何時啟程,一同前往天塹。對於各自家主那點臉色,完全忽略之。

宋冬悠心頭那股勁兒過去,自知失言,沖著對方微微點頭,“除魔衛道,合該各大家族共同協商,還請徐家主費心,盡快召集晉城各大家族,且撤離晉城百姓之事刻不容緩。”

“我已下令執行,宋家小隊隨時可加入,如今先去天塹查探情況。”

宋冬悠和徐天望都不是意氣用事之人,口頭逞兩句過過嘴癮就罷了,該做的正事一件不落。

徐家這邊擅長陣法的人不多,最高也不過是三級陣法師,聽聞宋家那邊有四級陣法師,不由驚詫。

“宋家何時在陣法造詣上超過我徐家了?”徐天望不禁懷疑,宋家暗搓搓搞猥瑣發育。

宋冬悠不欲暴露宋元若的身份,任憑徐家各方打探,都是幾句話敷衍。

“誰家裏沒幾個出色的小輩,徐家主莫慌,淡定。”

宋冬悠話一出口,徐天望黑了臉,頓時歇了打探的心思。

宋元若自進入天塹後就被委以重任,和徐家那位三級陣法師一起檢查護法大陣。這是他第一次直面如此龐大的陣法,單就是陣法外圍構造,就已經呈現出古老繁雜的奧妙,它們由一個個看似簡單的二級陣法和三級陣法組成,但效果絕對是1+1>2的存在。

隨著研究深入,宋元若更是心驚,原來高級陣法的奧義竟是層層疊加,由不同種類、數以萬計的低階陣法,以某種規律排序而成。

“這一處是十八個三級陣法打底,三次疊加後形成四級陣法,輔以二級陣法一千八百個,指休門、景門入……”

“這一處是三萬六千個一級陣法打底,六次疊加形成三級陣法,輔以同等陣法四千六百五十三個,指死門、驚門……”

“這一處是五級陣法,拆分可得十八萬六千七百個四級陣法,再拆分可得一百零一萬個三級陣法……指傷門、開門。”

宋元若研究陣法已經入迷,整個人完全沈浸在內。

而徐家那位三級陣法師,才破開天塹護法大陣一個角,就大汗淋漓,氣血翻滾,最後不得不退出大陣,原地調息。

“徐師,如何?”徐天望對自家的陣法師寄予厚望。

然而對方調息完畢,直接搖頭嘆氣,“某不才,無法找出陣法中的裂縫根源,這天塹護法大陣,即便只是半開模式,也至少是五級陣法。我不過三級陣法師,實在無能為力。”

“宋家那位呢?既是五級陣法,那便沒有解的必要,我們只能硬闖生門了。”旁邊依附徐家的一個小家族家主如是說道。

宋冬悠卻是目光悠悠,望著漸漸消失在陣法內的背影,露出笑容,“徐家不行,不代表我宋家也不行。”

“宋家主這話是何意思?”

“我宋家小子,這不就進去了麽。”

眾人向著護法大陣看去,原本還在外行走的宋元若,如今已隱沒在陣法內,除了偶爾因為走位忽閃而現,幾乎可以說是整個人入陣了。

先前徐家的陣法師已說明,天塹的護法大陣最低等級就是五級,宋家那小子竟然無懼等級壓制,輕輕松松這麽走進去了?

還是說,宋家在藏拙,那根本不是四級陣法師,而是五級!

一時,各家族家主神色晦暗,心中各有思量。

宋冬悠但笑不語,壓根不想解釋。

外頭的那些事兒宋元若並不知道,他按照自己多年學習陣法的經驗,再結合師父白衍道君的精英式教育,很快摸索出一套自己的學習法則。

他擁有極高的天賦值,學習和理解能力非常人能比。摸清楚高級陣法的形成機制後,他便在腦海中開啟海量的計算。

若真要具體形容的話,此時宋元若腦海中的計算量,猶如四臺計算機在同時進行工作,並左右腦編寫不同代碼,加以區分優化。

這相當考驗陣法基礎,所幸,宋元若從不因為天賦值高而驕傲自滿,他的基礎打得比誰都牢固。

滄瀾界少年天才有很多,但是天才與天才之間依舊存在差距。宋元若就是那個明明很優秀,卻還拼命努力的人。

而天賦+勤奮,並不是1+1>2那麽簡單,其效果往往能達到數倍甚至十數倍!

眾人一直守在天塹外,第十日正午,忽見護法大陣金光一閃,而後生門打開,原先藏匿起來的裂縫根源就這麽直接暴露在所有人視線之內。

“我只能堅持一炷香時間,你們盡快想辦法進入,揪出魔物。”宋元若的聲音從陣法內傳出來,略帶虛弱。

宋冬悠和徐天望互看一眼,兩人此時很有默契,雙雙上前一步,踏進生門內。

作為晉城兩大家族的家主,擔起重任義不容辭!

很快,一道黑色的魔氣從生門裂縫中逃竄而出,落地化成人類修士模樣,隱沒藏匿。

宋冬悠直接拔刀,朝著前方劈過去,“魔物哪裏逃!老娘斬魔刀下,速速現行!”

眾人還未反應過來,那魔物又再次變成一團魔氣,朝著天塹外逃去。

宋冬悠直接舉刀追去,便追便喊道:“各位速速跟上,我等將魔物逼到晉城外,再一舉殲滅!”

“好!跟上宋家主。”

“與魔物決一死戰!”

其他人紛紛響應,追著宋冬悠的腳步而去。一時之間,竟有種宋家帶頭的跡象。

徐天望氣憤咬牙,“宋冬悠這女人,明明是我先找到那魔物的,搶我徐家風頭。”當下亦緊追不舍。

宋元若完成任務,從天塹護法大陣退出,跟隨宋家長老回去,以便調息恢覆。宋元喜為弟弟護法,自己守在小院外,不允許任何人打擾。

然而事與願違,不過第二日上午,宋渺急匆匆趕來,告知宋元喜,家族護法大陣開啟了。

一般有家底的家族都設有護法大陣,年年維修補給充足的靈石,以便緊要關頭可以護住家族,以免族中年輕小輩損失慘重,同時也是保護家族根基所在。

宋元喜一聽護法大陣開了,神色立刻緊張起來,“怎麽回事兒?為什麽突然開啟護法大陣?”

“徐家那邊傳來訊息,天塹內護法大陣再次出現裂縫,有魔物逃竄而出,如今正在晉城內作亂,且朝著徐宋兩家所在地而來。”

宋渺面色難看,卻不得不道出事實,“家主帶領各長老出城迎戰魔物,那魔物據說有金丹後期修為,想來無法抽身支援。以防萬一,族中僅剩的長老已商量決定,即刻開啟護法大陣。我特來告知你一聲,大陣開啟後,絕不能踏出家族半步。”

宋渺還有其他各處要通知,話說完轉身就走。

宋元喜雖慌張,但對宋家護法大陣還是有信心的,最強的那個魔物已經被各大家主逼到城外去了,剩下的那個,想來不足為懼?

然想象很美好,現實很殘酷。

宋家護法大陣只堅持了半日,上頭籠罩著的光芒就變得黯淡,這是一種天然警示,預示著陣法防禦力不足,恐有破陣的風險。

宋家長老立即讓人加大靈石投放量,並親自過去小院找宋元若。

宋家陣法師造詣不夠,如今個個頂上也不過勉強維護護法大陣,但若無精通陣法之人加持,破陣是早晚的事情,此時唯有宋元若出手才行!

“元若還在調息,長老能否再等等?”宋元喜知情況危急,但是冒然打斷弟弟修煉,亦是危險舉動。

宋家長老卻是急得不行,“恐時間不夠啊~”

“長老,我已調息完畢,這就隨你去查看護法大陣。”房門被打開,宋元若面色平靜走出來。

宋元喜疾步上前,拉扯對方的袖子小聲問:“弟弟,你真沒事?別硬撐著,否則受內傷有損根基。”

宋元若心中溫熱,點頭說道:“我沒事,此前探天塹,我只是一時不適,並未受傷。一天一夜調息已經大好。”宋元喜這才放心松手,而後跟著兩人一同前往。

宋家護法大陣中心樞紐設置在家主主院,有長老帶領,宋元喜兩兄弟並未感受到阻攔。等把人帶到,長老默默退開,將主場交給眼前這位年輕卻造詣極高的陣法師。

一番檢查,宋元若及時修補陣法破裂處,並不斷加固,以達到該陣法防禦能力最大值。

“眼下應該能撐得過去。”

宋元若話剛說完,整個陣法忽然震了震,防禦罩如同水紋般蕩漾開來,原本修覆好的陣法再次出現裂紋。

這一幕,讓宋家長老心驚,“這是怎麽回事?”

宋元若亦是不懂,“沒道理,我加固的防禦機制,足以抵擋金丹以下修士全力攻擊,不可能……”

“那魔物是金丹修為!”宋元喜忍不住驚呼,“不是說只有一只金丹後期修為的魔物麽,怎麽還有一只金丹期的魔物,晉城金丹修士大部份都出城戰鬥去了!”

晉城不過偏遠小城,金丹中期修為已經是最強者,宋冬悠和徐天望兩人便是。其他各家族家主,有些是金丹初期,有些更慘,不過築基大圓滿之境。

饒是如此,大部份高修為修士出動,一起圍剿金丹後期的魔物,晉城內僅存實力十之一二。

“宋元若,你若加固修補陣法,能確保護法大陣支撐多久?”宋家長老忽然問道。

宋元若給了一個大概值,“至多半日,我不過築基修為,無法發揮陣法的最大防禦力。”

有時候,天賦能力在絕對實力面前,就是這麽讓人無力!

“半日也好,夠小輩們逃離時間了,我這就出去引開那魔物。宋元若,你立即聯合宋渺等人,帶宋家年輕一輩,速速從密道逃離。”宋家長老一副戳出去的架勢。

宋元若卻是把人拉住,“長老,我去引開那魔物,你速速去徐家傳訊,待我將魔物引出晉城,立即開啟護城大陣。”

“不可,你……”

“我有萬裏傳送符,性命無憂。”宋元若亮出底牌。

宋家長老遲疑,他知道這是最優選擇,魔物留在城內只會禍害更大。由宋元若引走魔物,只要開啟護城大陣,才能保一城平安。

畢竟,城內還有許多來不及撤走的普通百姓。

兩人一番商量,宋元若再次加固陣法,隨後便是等待時機,出陣引魔。

宋元喜瞧著宋家上方天空,那魔物如同烏雲一般遮蓋住日頭,不斷侵蝕殘害防禦陣,一次又一次的碰撞,防禦陣的光芒明明暗暗,只是看著就讓人揪心。

如他這種陣法外行人都明白,家族護法大陣,撐不了多久的。引走魔物乃是上上策!

可是為什麽,那個人就是宋元若呢?

因為宋元若是男主麽,合該承擔這樣大的責任,擔起這麽多危險?

“但他也是我弟弟啊……”

宋元喜心裏頭一萬個害怕,怕宋元若受重傷,更怕宋元若一個不小心就嘎了。

“元若,你非要去嗎?”宋元喜想說,宋家比他修為高的不是沒有,怎麽輪也輪不到他。

宋元若卻搖頭,“他們修為比我高不假,但不一定能保命,我有娘給的萬裏傳送符,有師父為我留在體內的念訣,總之死不了。”

知道宋元若有白衍道君給予的防護,宋元喜這才心安不少,畢竟是化神大能,區區金丹魔物,豈敢囂張!

“那你還是要保重,小心再小心,一定註意安全。”宋元喜仍舊不放心。

宋元若卻是反過來叮囑,“此護法大陣我另外做了加持,以我之血為引,設下同心陣。只要我不死,陣法必不破。哥哥答應我,一定要待在裏面,絕不走出去。”

他能坦然離開的前提條件,便是兄長性命無憂。

宋元喜一瞬感動壞了,這是什麽神仙好弟弟,都這種時候了,還這般念著他!

“元若,我一定保護好自己,勿念。哥哥我打架不行,保命一流。惜命這一點,誰都比不上我。”

宋元若放心了,半個時辰後,趁著陣法防禦轉換之際,與宋家長老一起離開。兩人一東一西,分別朝著兩個不同方向飛去。

宋元若以引走魔物為首要任務,宋家長老則是趁機趕往徐家。

所有宋家子弟待在家族內,卻時刻關註頭頂上方的天空,看著漸漸消散的烏雲,重新見得青天,壓在心頭的不安和恐懼才逐漸散去。

“天塹裂縫已經全部修覆,晉城護城大陣已開,城內安全,宋家暫時無憂。”宋家長老歸來,帶回振奮人心的好消息。

“太好了,我們大家安全了!”

“好耶!宋家保住了。”

“晉城護城大陣已開,城內安全,我們所有人都不用再害怕了。”

“如今只等著家主大勝歸來!”

“大勝歸來!大勝歸來!”

歷經一天一夜,宋家子弟們再次看到長老回來,皆是喜極而泣。他們雖不曾直接對上魔物,但如此恐怖和壓抑的氣息,卻依舊能讓他們感受一二,明白魔這種生物是多麽的可怕。

所有人都在狂歡,所有人都在暢想,只等著城外各大家族的家主歸來,整個晉城大肆慶賀。

誰也不知道,此時一只更強大的魔物,從天塹地縫中鉆出,正在緩緩向晉城內爬行。而它的前行方向,赫然就是晉城宋家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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